「翻译」六块炸猪排·苏部健一
本文为第3届梅菲斯特赏受赏短篇集「六枚のとんかつ」中部分作品的翻译。版权归作者与出版社所有。翻译仅供学习交流,禁止用于商业用途。
本文为第3届梅菲斯特赏受赏短篇集「六枚のとんかつ」中部分作品的翻译。
已有「 File 3 黄金」「File 6 潮风17号四十九分钟之壁」「File 9 缺少的东西」「File 11 消失的黑衣女子」以及同系列作品「最后的事件」5篇民翻。
前言
我的名字是小野由一。
职业是保险调查员。
作为保险调查员,我迄今处理过诸多案件。
不过,其中一些案件稀奇古怪又不可思议。
因此,我决定将这些案件编纂为一部手记。
File 12 五块炸猪排
作者注:“五块炸猪排”与“六块炸猪排”的诡计完全相同,请根据您的喜好择一阅读。这两篇作品可能会泄底岛田庄司先生的《占星术杀人魔法》。因此,如果您尚不清楚《占星术──》的诡计,请先阅读《占星术──》,再来阅读拙作。
1
距离下班还剩三十分钟,但我实在是无事可做。
于是,我决定去戏弄一下附近工位的早乙女。
早乙女是个体重超过120公斤的巨汉。明明是严冬,但或许是因为空调开得太足,他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他那双肥硕的手臂交叉在胸前,从刚才开始就一副焦头烂额又绞尽脑汁的表情,让我有点好奇。
“怎么了,遇到难办的案子了?”
我从背后朝他搭话,早乙女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啊,前辈!”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啊。”
“是的,确实如此。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
“嚯?这次又是什么案子?如果可以的话,给我讲讲呗。”
“诶?倒是可以告诉前辈啦,但就算说了,也不知道前辈能不能解决……”
“什么?你话可真不少啊!”
我抬高了声音,早乙女急忙挥了挥那双肉嘟嘟的手。
“啊,不是,我不是说前辈不行,而是这个案件就是有这么难。”
“嚯,这不是越来越有趣了吗?好,我明白了,就让我来漂漂亮亮地解决这个疑案吧!快告诉我案子的详细情况。”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前辈……”
“尽量简明扼要啊。”
“好的。”
早乙女从桌上拿起一张写着案情概要的便签,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一股脑儿地解释起来。
“案件发生于三天前的晚上7点15分左右,在某公寓的一个房间里。为了方便解释,我暂且用字母来指代所有的专有名词,将其称为A公寓吧。然后,在那个A公寓里,某剧团团长B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被人勒死了。
案件于7点27分被发现的,有人匿名拨打110报警称,那个房间里躺着一具尸体。虽然这通电话是用手机打过来的,但那部手机是用化名购买的,到目前为止尚未查明机主。
警察与法医赶到现场后,推测死亡时间在7点到7点半之间。此外,根据尸斑等情况判断,犯罪现场正是那个房间。
尸检时发现被害人的胃中含有泻药成分。因此,可以初步推测,犯人为了在那段时间内将被害人困在自己家里,应该是偷偷让他服下了泻药……
根据调查,几名嫌疑人很快浮出水面。然而,这些嫌疑人都是B运营的剧团团员。案发时,他们五个人正在距离A公寓7分钟车程的C礼堂,穿着玩偶服给孩子们表演。表演时间正好是从7点整到7点半。
除了这五名穿着玩偶服上台表演的成员,参与演出的只有负责音效和灯光的工作人员。他们虽然是在观众席那边操纵机器,但都是不属于剧团的外部人员,应该与案件无关。
虽然五名嫌疑人在案发时都身处众目睽睽之下,但玩偶秀的对白都是用的配音,也就是事先录制好磁带,再配合磁带内容各自行动。”
“喂,也就是说,我们没法知道是谁在玩偶装里吗?”
“对。但是,在表演开始和结束时,扮演老虎的团员的朋友D在舞台侧幕处目击到了他们。顺带一提,那场表演的登场角色包括老虎、大象、狮子、长颈鹿和鳄鱼这五只,或者说这五位,我就用动物的名字来称呼他们吧。其中,只有扮演大象的团员是女性。
确切地说,在演出正式开始前,D在舞台侧幕处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五个人摘下玩偶头套后的真容。等到七点整,他们戴好头套走上舞台,D就去观众席上观摩演出了。
演出结束后,还没等掌声落下,D就又回到舞台侧幕处迎接团员们,跟着他们去了演员休息室,在唯一的出入口前等着他们换好衣服。由于只有一个房间,扮演大象的女演员也是在同一个屋子里隔着屏风换好衣服的。”
“我有个问题,当他们回到舞台侧幕时,有没有在D面前摘下玩偶头套,露出真容?”
“没有。可能是因为演出太累了,他们在进入休息室之前都没有摘下头套。但是,等他们换好衣服后,当D进入休息室时,包括屏风后面,整个屋子里只有这五个人。”
“原来如此。”
“接下来要说明的是,演出时他们几个人在舞台上的行动。幸运的是,有位观众录下了演出的全程,所以我们才能逐一分析他们的动向。
啊,在此之前,还是先简单提一下他们的杀人动机吧。首先是老虎。据说团长B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甚至还对老虎的妻子出手,老虎得知此事后,上个月与妻子离婚了。
扮演大象的女性则怀上了B的孩子,结果B不仅要求她堕胎,还拒绝和她结婚。她对B也是恨之入骨。
那么,其他三个人有没有动机呢?目前那个剧团背负着巨额债务,如果能领到由B投保的,以剧团为受益人的人寿保险金,剧团就能化险为夷。因此,每个人都撇不清干系。”
“就是我司的保险呗。原来如此,姑且将所有人都当成嫌疑人……那这样的话,有没有可能是五个人中的某人在没有自己戏份的时候退到后台,脱下玩偶服,再悄悄离开C礼堂,去A公寓杀了B后再赶回来呢?虽说,回来之后可能要费很大劲才能独力穿好玩偶服……”
“不用,玩偶服的内侧也装有拉链,一个人也能轻松穿上。
但接下来我会详细说明,那五个人没有戏份而退回到后台的时间都非常短暂。最长的人有八分钟,最短的则只有三分钟。而且每个人都只去过一次后台。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差不多在演出的正中间,也就是7:13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意外……”
“小意外?”
“对,长颈鹿和鳄鱼在表演中发生了争执,摘下了玩偶服的头套,在观众面前露出了真容。”
“这又是为什么?”
“是,那个,毕竟是鳄鱼嘛,所以他就穿着玩偶服在地板上爬来爬去,结果长颈鹿就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但是,鳄鱼却误以为是他踹了自己一脚,便脱下玩偶服,大发雷霆。长颈鹿也不甘示弱地脱下玩偶服。不过看戏的孩子们都捧腹大笑,他俩就匆匆忙忙地重新戴上头套,继续表演。”
“这样一来,可以说长颈鹿和鳄鱼很难作案了吧?”
“对,但很难作案的不仅仅是长颈鹿和鳄鱼。”
“何出此言?”
“是,老虎是前体操运动员,在表演开始后的八分钟时表演了后空翻。所以,7:08的时候老虎一定身处舞台之上……”
“可后空翻这种东西,稍加练习的话谁都能做到吧?”
“但是,穿着那么大的玩偶服做后空翻,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吧。”
“嗯—— 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由女性扮演的大象在表演开始二十分钟后不小心摔了个屁股蹲儿,当时传来了‘啊,好痛’的女声。因为团员中只有她一位女性,所以7:20分时大象无疑也身处舞台之上。”
“原来如此。”
“至于剩下的狮子,虽然他没有身处舞台的确凿证据,但他隐于幕后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分钟。不管怎么说,在区区三分钟之内杀人再折返实在是不现实。”
“你说得对。”
“那么,谨慎起见,我再重新梳理这五个人的舞台时间表吧。”
“嗯。”
“七点整,五人齐聚舞台,开始表演。首先是拥有强烈杀人动机的老虎。就像刚刚说的,他在7:08时表演了后空翻,紧接着在7:09时暂时退场,并于7:16再度登台,一直表演到最后。
接下来是大象。7:05退场的大象在7:11时重新回到了舞台,然后在7:20时摔了一跤,发出了女声的悲鸣,之后就一直待在舞台上直到最后。
狮子的行动很简单。7:03退场的狮子于7:06回到舞台,之后一直表演到剧终。
长颈鹿在7:13和鳄鱼发生冲突并露出了真容,7:15退场,7:23回归,之后就一切如常。
鳄鱼在7:13和长颈鹿发生冲突,同样露出了真容,7:22退场,7:28回归,最后所有人一起迎来7:30的谢幕。”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刚刚想了一下,利用善意的第三人这个点子如何?”
“善意的第三人?”
“对,也就是替换一下玩偶服的中之人。毕竟玩偶服很宽松,就算是体型略有不同,也不会被察觉出来。
所以,犯人可以向一个善意的第三人提议说‘我们来搞个恶作剧吧’,然后把舞台动作全都教给那家伙,等那家伙在舞台上表演时,犯人趁机去A公寓杀人,之后再和那个人换回来。大概想在最后坦白真相的时候,吓他们一下吧。然而,当那个善意的第三人事后得知自己被利用于杀人时,由于害怕被当成共犯,就不敢再说出来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这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那五个团员都只去过一次后台。杀了人再回来的犯人又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和善意的第三人互换呢?”
“啊,这样啊……”
“是的。所以无论怎么想,这五个团员都不可能杀死团长B。还是说有什么非同小可的不在场证明诡计呢?好了,前辈,您怎么看?”
“嗯……”
“对吧,这个案子非常棘手吧?前辈刚刚不是说无论多么困难的案件都能漂漂亮亮地解决吗?”
“诶!?啊、啊啊,那个嘛……”
早乙女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
“啊,对了!”
“诶,前辈您想到什么了吗!?”
“啊,不是,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
我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表。
“不能再磨蹭了。今晚还有绀野小姐的送别会呢,得快点准备……”
“前辈,这可不行啊。案子怎么办?”
“哎呀,这个问题我们留到明天。你也快点收拾吧!你不也要参加吗?”
“啊,那个,我……”
早乙女突然涨红了脸。
“怎么,你不去吗?”
“不是,我今天有点别的安排。”
“什么安排?”
“那个,就是……”
“什么啊,难道你要约会?”
“不,实际上……”
“什么啊—— 真是约会啊!?”
我不禁发出了响彻整个办公室的呐喊。
“啊,不是……”
“那、那么,你的约会对象到底多少斤啊!?”
“多少斤啊,那当然是普普通通咯。大约45公斤左右吧。”
“为、为什么你这货能和一个标准体重的女生约会啊!?”
“那种事轮不到前辈操心吧?总之,我今天去不了,请替我向绀野小姐带个好。我先走了。”
说着,早乙女便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如脱兔一般冲出了房间。明明是个体重超过120公斤的肥肥,但逃跑的速度却能和杂技演员比肩呢。
2
那天晚上六点半,我在女同事绀野小姐的公寓里。她即将因结婚而离职,所以五六个关系特别好的同事决定为她举办一个告别会。虽然告别会通常都选择下馆子,但她很擅长做饭,最后就演变成绀野小姐负责招待,而我们负责大快朵颐。
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忙着准备晚饭,无事可做的我只好孤零零地站在房间中央的大桌子前。这时,刚出锅的炸猪排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在我面前竖着摆了五盘。每盘炸猪排都被利落地切成了五等分。
公寓的门铃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响声。参加告别会的五个人都到齐了,是哪位不速之客呢?手头闲着的只有我一个,没办法,只好由我去开门。
打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匆忙间赶来的早乙女。他一边“哈、哈”地大喘气,一边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喂,怎么了?你不是要去约会吗?”
“啊,不是,那个……”
“什么啊,难道你被放鸽子了?”
“不是,那个,她好像突然有点急事,实在脱不开身……”
“哼,我早就知道会成这样。”
“那、那么,请让我也加入告别会吧!”
早乙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脱下了起码有三十厘米长的皮鞋,大摇大摆地闯进公寓的房间。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只准备了五人份的食物,完全没有你的份哦。”
“诶,请不要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嘛!分我一点点不就好了……啊!这不是有看起来超好吃的炸猪排嘛!”
话音未落,早乙女便向一块炸猪排伸出他的魔爪。
“不行不行!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食物只够我们五个出席的人吃,没有你的份。”
“前辈,请不要说出这么刻薄的话嘛!可是足足有五人份呢。”
“不行!你要是吃了一盘,不就只剩下四人份了嘛。”
“啊,那我有个好办法哟。”
早乙女的脸上闪过一丝顿悟的灵光。
“好办法?”
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于是反问了一句。
“没错,我拿走一盘炸猪排,但依然能给大家好好地留下五人份的锦囊妙计。”
“什么!?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的办法!”
“不相信吗?那就请前辈瞧好了,看我巧妙地把五份炸猪排变成六人份。”
早乙女从桌上拿起一个空盘子,然后从离得最近的一盘炸猪排中夹起最左边的一块,放入自己拿着的盘子的左侧。接着,他从距离自己第二近的盘子中夹起左数第二块炸猪排,放在了自己盘子中第一块炸猪排的右边。然后,早乙女从第三盘中拿起左数第三块,从第四盘拿起左数第四块,依次摆在自己刚夹的两块炸猪排的右侧,最后从距离自己最远的盘子中夹起最右边的那一块,放到了自己那盘的最右侧。
就这样,早乙女端着的盘子上,摆放着一整块漂亮的炸猪排。而桌上剩下的炸猪排则是一塌糊涂,活像一个缺了牙的糊涂老爷爷。(参见图1)
早乙女冲我会心一笑,说道:
“看,这样就变成了六人份吧?”
我怒不可遏。
“你这混蛋!光给自己凑齐了一整份,我们几个的炸猪排不都缺了一块吗?”
“哎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就少了一块而已嘛。再说,前辈您稍微减减肥比较好哦,最近肚子都有点突出来了。”
“轮不到你来说!”
“呜哇!”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桌上那惨不忍睹的炸猪排。
就在那时。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
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我的思绪。
那、那是……
“我、我明白了!!”
3
早乙女被我的喊声吓得虎躯一震。
“怎、怎么了,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摧毁犯人不在场证明的方法。”
“诶,您说什么!?真的找到了摧毁不在场证明的方法吗?”
“没错,的确找到了!”
我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从早乙女工位上顺来的案情便签,再度斟酌一番,确认自己的想法没有错误。
“那么,到底谁是凶手呢?”
“谁是凶手不重要,毕竟剧团的所有团员都是凶手。”
“什么……”
“这群家伙为了保险金,团结一致杀死了B团长。”
“但是,前辈,团员全员最多只离开了舞台8分钟,他们又如何能够在这几分钟之内赶往单程车程7分钟的A公寓,杀害B团长,再赶回来呢?”
“所以说,我找到了那个方法。好了,接下来我就用这个炸猪排来详细说明他们的犯罪方案,竖起耳朵好好听着。”
“用炸猪排吗?”
早乙女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我置若罔闻。我拿起桌上的酱汁瓶,拧开盖子,在最远端的那份炸猪排上画了一条线。接着,在从远处数第二份炸猪排上画了两条线,在第三份上画上一条之字形曲线,在第四份上画了三条线。最后,在离我最近的那份炸猪排的每一小块上,分别画了一条横线。完成后,我面向早乙女说道:
“听好了,假设用酱汁画了一条线的炸猪排代表狮子,两条线的代表大象,之字形的代表老虎,三条线的代表长颈鹿,而横线那个代表鳄鱼。”
“那、那个,虽然无关痛痒啦,但为什么在两条线之后不是三条线,而是之字形呢?”
“为了看起来更清晰,仅此而已。”
“哈……”
“好,问题来了。看好了。”
我将从远端数第二份炸猪排最右边的那块放到离我最远的炸猪排的右侧。然后,将从远端数第三份炸猪排的右边两块移动到第二份的右侧。同样地,将第四份炸猪排右边的三块移动到第三份的右侧。最后,将离我最近的炸猪排的右边那四块移动到第四份炸猪排的右侧。(参见图2)
“好了,完成了。”
“完成了?完成什么了?”
早乙女看起来满腹狐疑。
“这就是破解他们不在场证明的炸猪排。”
“破解不在场证明的炸猪排?”
早乙女的声音又一次颤抖了起来。
“现在,如果我们将每份炸猪排的右端点定为7:03,左端点定为7:28,那会如何呢?”
“会如何呢……”
“看好了,现在桌子上虽然只有四份炸猪排,但却有五种不同的酱汁线条。而且,每种线条都只缺少你夹到自己盘子里的那部分,也就是一块炸猪排的分量。然后,那块缺少的炸猪排,就是玩偶从舞台上消失的时间。把缺少的部分合并起来,正好就是你拿走的那一整份炸猪排。换言之,从7:03到7:28这整整二十五分钟时间里,有一个人可以完全从舞台上隐身。”
“诶……”
早乙女仍然一副稀里糊涂、不明所以的表情。
“行,那让我来浅显易懂地解释一遍吧。”
我再次掏出案情便签,边看边尝试深入浅出地解释给早乙女听。
“听好了,刚刚你在公司的时候,是以剧团成员为单位,分开说明他们的行动,所以动物玩偶们在舞台上的来来去去才显得难以理解。但其实,只要一丝不苟地做好时间表,这个案子的真相可谓一目了然。那么,首先是七点整,玩偶秀开演。”
“是。”
“晚上7:00,五个动物玩偶全部出现在舞台上。然后,7:03,狮子离开舞台。但是,退到舞台侧幕的狮子并没有等着三分钟后的再登场,而是脱下了狮子玩偶服,立刻前往A公寓杀害B团长。”
“但是,三分钟的话,根本赶不回来啊。”
“当然了。但接下来才是他们的聪明之处。听好了,接下来的舞台时间表是这样的:7:05,扮演大象的女性退场。然后,她在舞台侧幕处脱下大象玩偶服,迅速穿上留在那儿的狮子玩偶服,于7:06以狮子的身份重新出现在舞台上。”
“啊……”
“看看离咱们最远的那份炸猪排。也就是说,右边画着两条酱汁线的那一块,代表女性团员从7:03到7:05扮演大象的时间,而左边只画了一条酱汁线的四块炸猪排,则代表她从那之后一直到7:28都在扮演狮子。”
“怎会如此。那么……”
“没错,接下来只需要按照顺序,重复做同样的事情即可。7:08,扮演老虎的人表演了后空翻,给人留下了他身处舞台上的印象之后,于7:09退场。之后,他在舞台侧幕处,从老虎玩偶服换成大象玩偶服,于7:11以大象的身份回到舞台。这就是从远处数第二份炸猪排。
接下来是7:13,长颈鹿和鳄鱼脱下玩偶头套吵了一架。当然,这也是精心设计好的行动,为的就是明确表明自己绝对不可能杀害B团长。然后,7:15,长颈鹿退场,并在一分钟后以老虎的身份回到舞台。这就是从远处数第三份炸猪排。”
“啊,但是,前辈,我记得之后,扮演大象的女性在舞台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传出了‘好痛’的女声……”
“不是不小心摔倒的,而是在他们的设计之下,故意摔了一跤。”
“诶?”
“7:20,大象在舞台上摔倒了。然而,发出‘好痛’女声的人不是大象,而是狮子。因为,那个时候,女性剧团成员正穿着狮子的玩偶服站在舞台上。”
“对了,帮助摔倒的大象站起来的是旁边的狮子来着。”
“对吧。因为是大象旁边的狮子发出的声音,所以观众席的人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发出的声音。”
“是啊。”
“好了,之后在7:22,鳄鱼退场,并在一分钟后的7:23时,以长颈鹿的姿态回到舞台。这就是离咱们最近的炸猪排。所以,这份炸猪排最左边的那一块,代表从7:23到7:28扮演长颈鹿的时间。
那么,之后就是尾声了。原本的狮子在A公寓杀害了B团长后,于7:27报了警,然后在7:28穿上鳄鱼的玩偶服,时隔二十五分钟再度登台,迎来7:30的大结局。”
“怎会如此……”
早乙女抬头望天。
“所以,现在你手里拿着的那份没有淋上酱汁的炸猪排,便是……”
我直指早乙女手中的炸猪排。
“没错,那便是杀人之炸猪排。”
“呜哇!”
尾声
我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上的推理剧。
画面上,警察正在与犯人对峙,进行最后的盘问。
“○○先生,您说过在案发时,您正在商场的屋顶观看「奥特曼表演」,是吗?”
“是的。”
“那么,在那场「奥特曼表演」中,有没有什么与平时不同的奇怪之处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呢,那一天,其他游乐园也举行了「奥特曼表演」。”
“诶?”
“您可是一看到巴尔坦星人的照片,就能立刻说出‘这是第六代巴尔坦星人!’的人。作为资深怪兽宅,您不可能没注意到。”
此时,警察从上衣内口袋中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
“这张照片是那一天商场的店员所拍摄的「奥特曼表演」”
“啊……”
“没错,那天在商场屋顶举办的「奥特曼表演」中,实际上出场的并非‘奥特曼’,而是‘归来的奥特曼’!”
什么鬼啊……
File 13 六块炸猪排
1
距离下班还剩三十分钟,但我实在是无事可做。
于是,我决定去戏弄一下附近工位的早乙女。
早乙女是个体重超过120公斤的巨汉。明明是严冬,但或许是因为空调开得太足,他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他那双肥硕的手臂交叉在胸前,从刚才开始就一副焦头烂额又绞尽脑汁的表情,让我有点好奇。
“怎么了,遇到难办的案子了?”
我从背后朝他搭话,早乙女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啊,前辈!”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啊。”
“是的,确实如此。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
“嚯?这次又是什么案子?如果可以的话,给我讲讲呗。”
“诶?倒是可以告诉前辈啦,但就算说了,也不知道前辈能不能解决……”
“什么?你话可真不少啊!”
我抬高了声音,早乙女急忙挥了挥那双肉嘟嘟的手。
“啊,不是,我不是说前辈不行,而是这个案件就是有这么难。”
“嚯,这不是越来越有趣了吗?好,我明白了,就让我来漂漂亮亮地解决这个疑案吧!快告诉我案子的详细情况。”
“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告诉前辈……”
“尽量简明扼要啊。”
“是。”
早乙女点了点头,仿佛在整理思绪一般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一股脑儿地说明案件概要。
“某个中小企业的老板被人杀害了。一一列举名字实在有点麻烦,所以就姑且称他为Y社长吧。然后,这位Y社长显然是投保了我司的人寿保险,而保险金竟高达2亿日元。然后,这笔保险金的受益人是Y社长的六个儿子。为了方便起见,我们就称他们为一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六郎吧。他们也都是父亲公司的员工。
然而,由于Y社长的经营方针过于胡来,公司近来面临倒闭破产的危机。因此,为了挽救公司,这六个儿子迫切需要2亿日元的资金。因此,这起事件被视为骗保谋杀案,六个儿子便是嫌疑人。
但是,对我们来说不太妙的是,这六个儿子每个人都有铜墙铁壁般的不在场证明。”
“嚯,这可麻烦了啊。”
“是的,但根据警方目前的调查,基本可以确定杀害Y社长的凶手就在这六个儿子之中……”
“原来如此。”
我点了点头,早乙女在此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将介绍一下案发当天,受害者和嫌疑人们的具体行动。”
“嗯。”
“案件发生在1月13日星期六的晚上,北海道某个小村庄里。那天,六个儿子正在北海道内陆深山的别墅里度假。我们姑且将那个别墅所在的村庄称作A村。
至于父亲,则是在B村的民宿中度假。该地距离A村步行约一个半小时,驾驶雪地摩托则大约花费三十分钟。本来父亲应该和儿子们一起在别墅里度假的,但由于最近公司经营状况恶化,父子关系不甚和睦,父亲便临时改变计划,决定住在B村的民宿中。
那天,由于暴雪,A村和B村之间不存在汽车能够通行的道路。另外,由于天气恶劣,也无法在那一带使用飞机或直升机。因此,当时从A村到B村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雪地摩托车。
“嗯。”
“那晚,六个儿子在别墅里举行了一场恳谈会。这场持续两个小时的讨论得出的结论是,他们要让父亲承担公司经营恶化的责任,并要求他退位。因此,为了将这一决定告知父亲,儿子们在晚上十点骑雪地摩托离开A村,前往B村。
但是,由于别墅里只有五辆雪地摩托,因此小儿子六郎去不了B村,只能留在了别墅。根据案件发生后六郎的口供,他送走了哥哥们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没有人能够为他作证。”
“嗯。”
“接下来,五兄弟晚上十点离开A村前往B村。如前所述,骑雪地摩托的话三十分钟就能到达B村,所以他们于十点四十分就已经在民宿的大堂里讨论逼宫事宜了。就在那时,案件发生了。十点四十分,从父亲的房间中传来了悲鸣。听到悲鸣声的儿子们和前台员工急忙赶往父亲的房间。前台员工率先扭动把手,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也就是说,门并没有上锁。”
“嗯。”
“前台员工和儿子们朝房间里看去,发现父亲胸口被刀刺中,倒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一看就知道他已经死亡。于是,冷静的前台员工禁止儿子们进入房间,并立即叫来了偶然住在民宿中的医生。根据医生的诊断,父亲距离死亡没多久,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就是在听到悲鸣声的晚上十点四十分前后。此外,根据与Y社长相识的前台员工的证言,那时听到的悲鸣无疑是Y社长的声音。
基于此,当听到Y社长的悲鸣声时,与前台人员一起身处大堂的五兄弟便获得了铁壁般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在那个时间点,Y社长的六个儿子中,年纪较大的五兄弟已经被排除在嫌疑圈之外了。”
“原来如此。”
“因此,在案发的十点四十分时,声称独自呆在A村别墅中的小儿子六郎变得格外可疑。他最后一次被局外人目击到是晚上十点钟五个哥哥乘雪地摩托离开A村时。别墅的仆人目击到他正在别墅前送别哥哥们。那位仆人站在父亲一边,因而对儿子们心生厌恶,所以他不太可能作出有利于六郎的证言。因此,可以确定六郎在案发前四十分钟确实身处A村的别墅中。”
“原来如此。但是,那个六郎在案发的十点四十分没有不在场证明吧?那么,可不可以认为是六郎前往B村的民宿杀害了父亲呢?”
“确、确实会这么想呢。”
“怎么,不对吗?”
“嗯。确实一开始,我们都认为肯定是六郎去B村杀了父亲。但是,前辈,六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办得到。”
“不可能?”
我不禁声音颤抖地反问道。
“嗯。十点整时,仆人目击到六郎正在别墅前送别五个哥哥。也就是说,十点钟时六郎还在A村。而为了杀害父亲,六郎必须在案发的十点四十分之前到达B村。但是,六郎不可能做得到,因为只有五辆雪地摩托。”
“所谓的只有五辆……”
“那天,除了他们家的别墅之外,A村还有几户人家也停放着雪地摩托。但是经确认,案发前后没有人动过它们。”
“但、但是,六郎有可能事先在别墅附近藏了一辆雪地摩托吧。”
我不肯罢休。
“遗憾的是,这也不可能。因为父亲Y社长是在案发前几个小时临时决定要在B村的民宿过夜,儿子们不可能事先预料到父亲将住在B村。而且,父亲上次在那住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在不知道他何时会再次住那儿的情况下,制定好杀人计划并事先准备一辆雪地摩托显然不合理吧。”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那么,两个人共乘一辆雪地摩托呢?或者,在雪地摩托后面挂一个能载一个人的雪橇。然后,六郎趁仆人不注意的时候,向着B村方向跑五分钟,让在那里等着的一个哥哥用雪地摩托或雪橇接他,如何?”
“很遗憾,这也行不通。”
“为什么?”
“首先,雪地摩托是单人使用的,无法搭载两个人。此外,在从A村到B村全程的七分之一处,有人目击到五辆雪地摩托并排向B村方向行驶。当然,每辆雪地摩托后面都没有拖着雪橇。另外,在A村到B村全程的四分之三左右的地方也有人目击到了雪地摩托,同样没有发现异常。只是,由于光线昏暗,目击者无法清楚地看到兄弟们的脸。但是这两位目击者都作证说,当时从他们面前经过的雪地摩托只有五辆。也就是说,除了那五辆之外,他们既没有看到其他雪地摩托的影子,也没有听到雪地摩托引擎的声音。
不过,由于五兄弟驾驶雪地摩托的技术水平不尽相同,据距离A村四分之三处的目击者所说,有一辆摩托先行通过,过了一会才看到其他四辆驶过。不过,这个证言与案件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嗯,这样啊,你说得对。好,那我们就暂时放弃通过雪地摩托赶到B村这个想法吧。但是,如果从A村步行到B村需要一个半小时,那全力跑过去的话,在四十分钟内到达应该没问题吧?”
“不行,那天雪很深,几乎没有像样的道路,就算是跑过去,速度也和步行差不多。”
“这样啊。好,那使用滑雪板呢?”
“遗憾的是,那也不行。就算使用滑雪板,到B村至少也需要花上一个小时。而且,那天放在别墅里的所有滑雪板都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嗯,这样啊,真是越来越棘手了。好,那这样如何?六郎并没有直接朝着B村前进,而是先步行走到有车辆通行的路上,然后搭车尽可能地接近B村,从那里再步行到B村呢?”
“那也不行。案发当日,A村和B村附近都没有能通车的道路。如果硬要步行走到有车辆通行的道路,光是这一段就要花上两个小时。”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就没办法了。但这样一来,就没有让六郎在四十分钟内到达B村的方法了。”
“是的,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已经束手无策……”
“但这样的话,六郎也不可能实施犯罪,六兄弟的不在场证明全部成立,他们就彻底洗白了?”
“是的,而且,除了这六兄弟外,没有其他人有杀害社长的动机。”
“嗯—— 也就是说,找不到这个案子的犯人,陷入了死胡同了吗?”
“嗯,然后我们公司必须全额支付两亿日元的保险金,给作为受益人的六位儿子。”
“嗯……”
“所以说,前辈,请务必助我一臂之力。前辈刚刚不是说,无论多么困难的案件都能漂漂亮亮地解决吗?”
“诶!?啊、啊啊,那个嘛,那个……”
早乙女的目光突然犀利了起来。
“啊,对了!”
“诶,前辈您想到什么了吗!?”
“啊,不是,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吧?”
我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表。
“不能再磨蹭了。今晚还有绀野小姐的送别会呢,得快点准备……”
“前辈,这可不行啊。案子怎么办?”
“哎呀,这个问题我们留到明天。你也快点收拾吧!你不也要参加吗?”
“啊,那个,我……”
早乙女突然涨红了脸。
“怎么,你不去吗?”
“啊,不是,我今天有点别的安排。”
“什么安排?”
“啊,不是,也就是说……”
“什么啊,难道说,你要约会?”
“啊,那个,那啥……”
“什么啊—— 真是约会啊!?”
我不禁发出了响彻整个房间的呐喊。
“啊,不是……”
“那、那么,你的约会对象到底多少斤啊!?”
“多少斤?说到多少斤,那当然是普普通通咯。大约45公斤左右吧。”
“为、为什么你这货能和一个标准体重的女生约会啊!?”
“那种事轮不到前辈操心吧?总之,我今天去不了,请替我向绀野小姐带个好。我先走了。”
说着,早乙女便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如脱兔一般冲出了房间。明明是个体重超过120公斤的肥肥,但逃跑的速度却能和杂技演员比肩呢。
2
那天晚上六点半,我在女同事绀野小姐的公寓里。她即将因结婚而离职,所以大家决定为她举办一个告别会。虽然告别会通常都选择下馆子,但她很擅长做饭,最后就演变成绀野小姐负责招待,而我们负责大快朵颐。
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忙着准备晚饭,无事可做的我只好孤零零地站在房间中央的大桌子前。这时,刚出锅的炸猪排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在我面前竖着摆了六盘。每盘炸猪排都被利落地切成了六等分。
公寓的门铃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响声。参加告别会的六个人都到齐了,是哪位不速之客呢?手头闲着的只有我一个,没办法,只好由我去开门。
打开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匆忙间赶来的早乙女。他一边“哈、哈”地大喘气,一边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喂,怎么了?你不是要去约会吗?”
“啊,不是,那个……”
“什么啊,难道你被放鸽子了?”
“不是,那个,她好像突然有点急事,实在脱不开身……”
“哼,我早就知道会成这样。”
“那、那么,请让我也加入告别会吧!”
早乙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脱下了起码有三十厘米长的皮鞋,大摇大摆地闯进公寓的房间。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只准备了六人份的食物,完全没有你的份哦。”
“诶,请不要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嘛!分我一点点不就好了……啊!这不是有看起来超好吃的炸猪排嘛!”
话音未落,早乙女便向一块炸猪排伸出他的魔爪。
“不行不行!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食物只够我们六个出席的人吃,没有你的份。”
“前辈,请不要说出这么刻薄的话嘛!可是足足有六人份呢。”
“不行!你要是吃了一盘,不就只剩下五人份了嘛。”
“啊,前辈,那我有个好办法哟。”
早乙女的脸上闪过一丝顿悟的灵光。
“好办法?”
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于是反问了一句。
“没错,我拿走一盘炸猪排,但依然能给大家好好地留下六人份的锦囊妙计。”
“什么!?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的办法!”
“不相信吗?那就请前辈瞧好了,看我巧妙地把六份炸猪排变成七人份。”
说着,早乙女从桌上拿起一个空盘子,然后从离得最近的一盘炸猪排中夹起最左边的一块,放入自己拿着的盘子的左侧。接着,他从距离自己第二近的盘子中夹起左数第二块炸猪排,放在了自己盘子中第一块炸猪排的右边。然后,早乙女从第三盘中拿起左数第三块,从第四盘中拿起左数第四块,再从第五盘中拿起左数第五块,依次摆在自己刚夹的两块炸猪排的右侧。最后,他从距离自己最远的盘子中夹起最右边的那一块,放到了自己那盘的最右侧。
就这样,早乙女端着的盘子上,摆放着一整块漂亮的炸猪排。而桌上剩下的炸猪排则是一塌糊涂,活像一个缺了牙的糊涂老爷爷。(参见图1)
早乙女冲我会心一笑,说道:
“看,这样就变成了七人份吧?”
我怒不可遏。
“别犯蠢了!光给自己凑齐了一整份,我们几个的炸猪排不都缺了一块吗?”
“哎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就少了一块而已嘛。再说,前辈您稍微减减肥比较好哦,最近肚子都有点突出来了。”
“轮不到你来说!”
“呜哇!”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桌上那惨不忍睹的炸猪排。
就在那时。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
有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我的思绪。
那、那是……
“我、我明白了!!”
我在此向各位读者提出挑战。
杀害Y社长的犯人究竟是谁?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当然,解决这个案子所需要的全部数据都已经摆在大家面前了。
话虽如此,我想,大部分读者在第二章的提示出现之前,就已经轻轻松松地解开了案件之谜吧......
那么,你们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我的这篇小说受到了岛田庄司先生《占星术杀人魔法》一书的启发。可以说,这篇小说中的诡计,就是《占星术杀人魔法》诡计的不在场证明版。只是,名侦探御手洗洁是通过一个被撕坏的○○解开了事件之谜,而本篇小说的主角,也就是我,是通过炸猪排发现了犯人的不在场证明诡计。
好了,行文至此,您应该明白了吧。想必不存在尚未意识到犯人构建的不在场证明诡计的读者了罢。
3
“我、我明白了!!”
早乙女被我的喊声吓得虎躯一震。
“怎、怎么了,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摧毁六兄弟不在场证明的方法。”
“您说啥?找到了摧毁他们不在场证明的方法!?”
“啊,是啊,我找到了。这样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炸猪排它,炸猪排就是雪地摩托啊!!”
“您说啥?炸猪排是雪地摩托!?”
早乙女抬高了声音。
“对,炸猪排代表的就是雪地摩托!”
“等、等一下,前辈。我完全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请给出一个我也能听懂的解释啦。”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来说明,你仔细听好。”
“好。”
早乙女认真地点了点头。
“首先,我们将这六份炸猪排的左顶点当作A村,同样地,将炸猪排的右顶点当作B村。然后,按照距离我们从远到近的顺序,将这六份炸猪排分别视为一郎、二郎、三郎、四郎、五郎、六郎。到这为止能明白了吗?”
“是,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姑且先这么认为吧。请前辈继续。”
“好的。然后,这六份炸猪排被预先切成了六等份。换句话说,每一份炸猪排都有六小块。将这些零散的炸猪排汇总起来,总共有三十六块炸猪排。”
“是。”
“然后,你刚才从每份炸猪排中都取走了一块,放到了自己的盘子上。那么,桌子上剩下的炸猪排加起来,一共能组成几份呢?”
“诶?我从桌上拿走了六块,三十六减六等于三十,剩下的就是三十块。因为一份炸猪排是六块,三十除以六等于五,所以剩下五份炸猪排呗。”
“对,就是这样!所以实际上五份炸猪排就够了!不,是五辆雪地摩托车就够了!!”
“诶——!?”
早乙女发出了悲鸣。
“换句话说,如果要让全员在40分钟内从A村赶到B村,那六兄弟只需使用五辆雪地摩托即可!”
“诶,您说什么!?”
早乙女呆呆地张着嘴,身体向后仰着。
“好,让我来给你解释清楚。首先,五位哥哥在晚上十点整一同骑雪地摩托从A村出发。长子一郎,如果用离我们最远的那份炸猪排来比喻的话,他从最左端一直到左数第五块炸猪排,也就是从A村到B村全程的六分之五这一段,都是骑着雪地摩托行进。然后,一郎在那里下了雪地摩托,把摩托留在那里,自己步行穿过炸猪排的缺口,即全程的六分之一到达B村。这样一来,你觉得一郎从A村到B村需要花多长时间呢?”
“那个,如果从A村到B村骑雪地摩托需要三十分钟的话,走完全程的六分之五就需要二十五分钟,对吧。然后剩下的六分之一步行过去,如果全程走路需要一个半小时,那六分之一就是十五分钟,加上之前二十五分钟的雪地摩托时间,总共就是四十分钟吧。”
“对,十点从A村出发的一郎能够在案发的十点四十分前到达B村。当然,如果他稍微走快点,可能会早个两三分钟……”
“但是,在案发的十点四十分时,一郎身处民宿大堂,有不在场证明啊。就算证明了他可以在四十分钟内从A村赶到B村,又有什么用呢?”
“好了,别急,安静听我说。接下来是二郎。二郎在十点整和一郎他们一起从A村骑雪地摩托出发。注意看一下距离我们第二远的炸猪排。看好了,二郎骑着雪地摩托,从最左端一直骑到左数第四块炸猪排,也就是全程的六分之四,在那里下了摩托,并把它留在那里。接着,他朝着B村的方向,步行穿过炸猪排的缺口部分,即全程的六分之一。走了六分之一,到达距A村六分之五的地方,就能看到刚刚一郎留下来的雪地摩托。”
“啊……”
“然后,二郎骑上一郎留下的摩托,朝B村的方向走完最右端那块炸猪排的部分,即全程的六分之一。这样,二郎也能像一郎一样,在四十分钟内从A村到达B村。”
“这、这样啊……”
“接下来是三郎。注意看从远端数的第三份炸猪排。同样地,三郎从A村开始骑雪地摩托走完全程的六分之三,然后步行六分之一,再骑二郎留下的雪地摩托完成剩下的六分之二到达B村。说到这,你应该明白了吧。四郎和五郎也是采取同样的方式到达B村的。”
“原、原来如此……”
“那么问题来了,六郎怎么办?看一下离咱们最近的那份炸猪排。六郎在十点整目送五个哥哥乘雪地摩托出发后,一等到别墅的仆人从视野中消失,便立刻步行向B村出发。也就是对应着眼前这份炸猪排的缺口部分。然后,走了全程的六分之一后,就能看到五郎留下的雪地摩托,然后他就骑着摩托走完了剩下的路程。这样一来,如何?在案发的十点四十分,六兄弟可以全员到达B村的民宿。哪怕只有五辆雪地摩托车。(参见图2)”
“啊……”
“所以,根据在A村到B村全程的四分之三左右的地方目击到雪地摩托的证人所述,当时有一辆摩托先行通过,过了一会才看到其他四辆驶过。换句话说,最前面的雪地摩托属于尚未停下来过的一郎,而后面的四辆则属于完成了步行部分并换乘完毕的兄弟们。”
“这样啊。”
“如此一来,在案发的十点四十分时,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六郎就是杀害了父亲的凶手。也就是说,五位哥哥齐心协力帮助六郎弑父。”
早乙女茫然若失地喃喃自语道:
“这样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终于推翻了他们的不在场证明。”
我装模作样地张开双臂说道:
“啊,真是个难对付的不在场证明诡计啊。不过转念一想,要是你不这么贪吃,要是你没打算抢走别人的炸猪排,这个谜团可能永远都解不开呢。所以说,这一切都多亏了你毫无必要地长得这么胖!”
“呜哇!好过分哦。”
“好!总之,这个案子终于有了解决的希望。在今晚绀野小姐的告别会上,我们就先好好享受吧!”
听我这么一说,早乙女眼睛一亮,看起来欢欣雀跃。
“就是呢。好—— 那我就想出一个将六人份料理变成十人份的诡计,然后一个人吃掉四人份吧~”
“你小子少给我得意忘形!!”
尾声
几天后,不在场证明被推翻的六兄弟各自供认罪行,案件顺利解决。
原本要由我司支付的两亿日元保险金也安然无恙,我推翻六兄弟的不在场证明、助力破案的精彩推理在公司内传得沸沸扬扬。
于是,心情大好的我有些得意忘形,在公司里每每遇到一个人,都要逐一画出炸猪排图示,来讲述我是如何识破六兄弟的不在场证明诡计的。
然而,某天晚上,我在酒馆里与黑帮发生了争执,结果被单方面暴打,导致我上颚的一颗门牙从根部完全折断。从他人的视角来看,我上颚正中靠右,原本是牙齿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黑洞。
不过,第二天我连看牙医的空闲都没有,一大早就老老实实地去公司上班。
而从那以后,我被公司的同事们唤作“三郎”一事,还是按下不表吧。